☆、孤燈盡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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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光殿。
雲羅手握一枝鳶尾，不舍地看著那個玄衣的身影離開，久久不肯收回視線。
待她轉身，大殿中央的琉璃盞裏響起一個鄙夷的聲音：“花癡。”
雲羅連反駁都嫌費力。
燈中人自言自語：“那家夥哪裏好看，你這麽念念不忘？有我好看？”從燭火中幻化出身形，逼她轉移註意力。
雲羅終於擡眼，看著那虛幻的身影，黎色衣衫、劍眉星目，英氣十足，只是面上還帶著一點清稚。
雲羅撇撇嘴：“反正是你幻化出來的，誰知道是不是你自己？”
少年有些生氣，但還是鄭重道：“貨真價實、童叟無欺！
雲羅忍不住笑出來。她當初可沒有想過傳說中關在散魂燈裏的妖魔會是楚離這個樣子，剛剛被天帝任命為守燈仙子時心內著實忐忑。
楚離突然喚她：“餵，你不是真喜歡他吧？”
雲羅坦然道：“為什麽不是？”
楚離不忿：“你喜歡的是我才對！”
楚離理直氣壯得令雲羅無語，她只能回之以一個大大的白眼，卻令他笑起來。雲羅更加無語，不過他的確說對了一點。
雲羅原本是司命星君所在南鬥宮的仙女，因為被天帝派到極光殿守燈的時候忍不住跟夷湘抱怨以後就要離開南鬥宮了，夷湘便安慰雲羅以後會來極光殿看她。可是後來沒多久夷湘就被貶下凡了，好在司命星君星臨代替夷湘，時常來看雲羅，而且每次來都會帶給她一朵鳶尾花。雲羅很感激星臨，讓她不至於被整個世界忘記。
極光殿在天宮最北，仙跡罕至。
雲羅百無聊賴，只得向琉璃盞問道：“餵，你是怎麽被抓上來的？是殺了人，還是吃了人？”
楚離化出身形，佯做猙獰：“又吃了人又殺了人，怕了嗎？”
雲羅卻眼也不擡，譏誚：“那真是罪有應得，活該魂飛魄散。”
楚離恢覆如常，不忿：“你生下來就是神仙，站著說話不腰疼。”
雲羅也很委屈：“你以為當神仙很好啊，我天天在這裏看著你，不也等於是和你一起被關在這裏。”
楚離不由莞爾：“那倒是，不過誰讓你生而為仙，連修行之苦都沒吃過，就配享蟠桃了？”
雲羅辯解：“雖然我沒有修行過，可我也從來沒有出過差錯啊。”
楚離卻不屑：“哼，以前沒有，以後可說不定。”
雲羅微微一笑：“就算我出了差錯，也自然會被按天條處罰，不用你操心。”
楚離有些洩氣：“我就是看不慣，憑什麽你生下來就是神仙。”
雲羅奇道：“怎麽，嫉妒我？”
楚離悶悶道：“並沒有。”
雲羅不由自得：“別嘴硬了，你就是羨慕我，自卑自己生下來就是魔。”
楚離突然有些黯然：“其實我也不全是魔。”
雲羅了然：“那更糟糕了，半人半魔，人間的人怕你，魔界的人肯定看不上你。”
楚離詫異：“你怎麽知道？”
雲羅嫣然一笑：“我比你多活這麽多年是白活的嗎？”
楚離嘲諷：“你連人間都沒有去過，有什麽好得意的？”
雲羅卻不覺得：“人間有什麽好，凡人皆為欲望所苦，我可不想去那種地方。”
楚離不信：“你就沒有什麽欲望？”
雲羅坦然道：“有啊。”
楚離驚訝於她的幹脆：“什麽？”
雲羅看了他一眼，笑道：“我的欲望就是，你早點死掉，我好去別的地方。”
楚離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卻無言以對：“你！”
雲羅抱怨道：“這極光殿又冷又偏，真不是人，不，不是仙待的地方。”
楚離憤憤道：“活該！”回到燈中。
雲羅卻還不滿足，湊近琉璃盞露出一個燦爛的笑臉，把楚離氣得不輕。
雲羅總覺得極光殿一日比一日冷，但她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也沒什麽辦法，只好無奈嘆氣。
燈中的楚離問道：“你怎麽了？”
雲羅哈氣道：“極光殿太冷了，簡直要凍死神仙。”
楚離好心道：“燈裏倒是停暖和的，你要不要進來烤烤？”
雲羅白他一眼：“那我還是凍死吧，起碼還可以轉世，好過魂飛魄散。”
楚離又輸了，只能憤憤道：“最好早點凍死！”
雲羅卻有些疑惑：“散魂燈是不是壞了，我怎麽感覺你一天比一天精神啊？”
楚離嚴肅道：“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雲羅詫異：“你倒挺有自知之明。”
楚離謙虛道：“謬讚。”
雲羅再次問起：“對了，你到底是怎麽被抓上來的？”
楚離挑眉：“你凍傻了嗎？你不是已經問過我？”
雲羅不禁微笑：“我知道啊，但後來我們不是變成吵架了嗎，你還沒具體說呢。”
楚離突然有些落寞：“其實上次我是騙你的。”
雲羅愈發好奇：“那是怎麽回事？”
楚離淡淡道：“我沒有殺人，也沒有吃人。”
雲羅不解：“那你怎麽會被抓？”
楚離悶悶道：“仙魔不兩立，有什麽好奇怪的？”
雲羅正色：“極光殿中關的都是罪大惡極的魔，比如昔日的魔君之子，現今的魔君楚玄。”
楚離不屑：“最後還不是讓他逃出去了。”
雲羅忍不住嘆道：“要不是海任被楚姜那個妖女迷惑，怎麽會一而再地犯錯，放虎歸山，害死了天璇和玉衡，也害望舒和飛廉兄妹倆疏遠。”
楚離卻突然怒了：“不許你這麽說我姐姐！”
雲羅驚道：“你姐姐？楚姜是你姐姐？你是魔君之子？”
楚離不忿：“是又如何？”
雲羅了然：“難怪你法力不高，卻被專門關在極光殿。”
楚離挖苦道：“你法力高，不也只是個獄卒。”
雲羅有些好奇：“你好像很關心你姐姐？”
楚離沒好氣：“不行嗎？”
雲羅不以為意，饒有興致：“好奇嘛，她真有傳說中那麽美？”
楚離不禁微笑，自得：“我姐姐是三界第一美人，我確實沒見過有誰比她更美”
雲羅質疑：“比瑤姬還美？”
楚離冷了臉：“若非如此，瑤姬怎麽會非要把我姐姐打入紅蓮幽獄？”
雲羅見他如此，不禁問道：“你姐姐對你很好麽？”
楚離悵然：“她是這世上唯一一個真正關心我的人。”
雲羅不禁疑惑：“你不是魔君之子嗎，說的這麽可憐。”
楚離低聲：“可我的母親只是一個凡人，她生了我便死了，我承受不了魔界的魔氣，父王只能將我放在蓋餘的修羅教神廟裏長大，此後便再也沒有來見過我，只有我姐姐會不時來看我。”
雲羅蹙眉：“你在神廟中過得不好嗎？”
楚離垂眸：“因為我姐姐的緣故，祭司們不敢待薄了我，仍然將我當做王子，可是我姐姐死後，楚玄成了魔君，他一向看不上我，那些祭司們便將我從神廟中趕了出來。”
雲羅也不由心生憐憫：“好像確實有點慘。”
楚離的聲音變冷：“我知道，可憐我的人心裏，其實都在看不起我，我要證明給他們看，我不比楚玄差，我可以為姐姐覆仇。”
雲羅卻不看好：“覆仇？你要怎麽覆仇？”
楚離沈聲道：“我知道瑤姬雖然不再是巫山神女，但每年仍然會回去看望她的姐妹，所以我便在巫山埋伏，尋機刺殺她。”
雲羅無奈：“瑤姬雖然不是天仙，但修為可說在許多天仙之上，你去刺殺她，不是自不量力嗎？”
楚離一瞬頹喪：“不然我怎麽會在這裏？”
雲羅心中好笑，卻認真道：“這麽說，其實你被抓是因為你刺殺瑤姬，既不是因為殺人也不是因為吃人了？”
楚離仍然喪氣：“我在人間才長到十五歲，還不到吃人續命的時候，在神廟中有人保護，也沒有殺人的必要。”
雲羅不禁同情道：“真可憐，你已經被關了一百年了吧？”
楚離反唇相譏：“你才可憐，你不也被關了一百年？”
雲羅不甘示弱：“你被關了一百年還這麽幼稚，一點長進也沒有。”
楚離反擊：“你活了不知多少萬年，還不是跟我一樣？”
雲羅從容道：“那又如何，反正在天宮中也沒什麽事情讓我必須成熟啊？”
楚離突然一笑：“是嗎？”
雲羅摸不著頭腦，但還是自得道：“這你就羨慕不來了。”
楚離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我可不羨慕。”
雲羅也看了他一會兒，忽然把散魂燈從大殿中央拿到角落裏。
楚離不明就裏：“你幹什麽？”
雲羅邊走邊說：“把散魂燈拿得遠一點。”
楚離不解：“為什麽？“
雲羅微微一笑：“仙氣弱的地方，散魂燈的效力也會弱一點。”
楚離挑眉：“怎麽，舍不得我死啊，你不會真喜歡上我了吧？”
雲羅卻認真道：“其實你也挺可憐的，沒犯什麽大錯，只是招惹了瑤姬，就要魂飛魄散了。”
楚離卻不領情：“要你可憐。”
雲羅搓搓手：“嘴硬。”
楚離忍不住問：“你很冷嗎？”
雲羅指指瓶中的鳶尾花：“極光殿這個破地方，真是沒一點好處，你看，連花都凍死了。”
楚離意味深長道：“反正那個人很快就會送新的來，有什麽好可惜？”
雲羅沒有察覺，笑笑：“那倒是。”
楚離看著她：“你怎麽認識他的？”
雲羅回憶：“我以前在南鬥宮當值，司命星君是南鬥宮的首座，被天帝派到極光殿守燈的時候我忍不住跟上生仙子抱怨，以後就要離開南鬥宮了，她安慰我以後會來看我，可是後來沒多久她就被貶下凡了，司命星君便代她來看我。”
楚離不屑：“哼，我還以為有多熟呢，也不過如此。”
雲羅憤憤道：“那也比你強，連一個熟悉的人都見不到。”
楚離看著雲羅茶花般清秀的容顏，言不由衷：“確實強多了，我每天就只能看著你張老臉，連個新鮮面孔都看不見。”
雲羅卻根本不在意：“反正痛苦的也不是我，你繼續看不慣啊。”
楚離無言以對，神色卻有些凝重起來。
沒過多久，雲羅在花瓶之側有些詫異道：“咦，這幾天極光殿好像暖和了些，連鳶尾花都一直沒有謝。”
楚離淡淡道：“我這裏四季如春，可不知道你在外頭的冷暖。”
雲羅看著他俊美如昔的幻影，蹙起眉頭：“你好像透明了點。”
楚離隨口反擊：“你才透明。”
雲羅正色：“我說的是真的。”
楚離悶悶道：“你老眼昏花。”
雲羅白他一眼，不再繼續關註他。
楚離最近一反常態，不僅很少幻化出身形，而且惜字如金。
雲羅忍不住問：“餵，你怎麽了，一天都不說話？”
楚離面無表情道：“煩你了，不行嗎？”
雲羅嘲諷道：“你不會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吧？”
楚離別過頭去：“我只是不想和你說話，你日思夜想的人來了，你去和他說去。”
雲羅這才註意到司命星君正禦風而來，忙迎到殿外。
司命星君微微一笑，喚道：“雲羅。”
雲羅也微笑回應：“星臨。”
司命星君看一眼殿內：“我上次送你的花，已經謝了吧？”
雲羅卻搖頭：“還開得好著呢。”
司命略意外，但還是把手上的花遞給雲羅：“是嗎，那你把這一朵也插上吧，湊成一對。”
雲羅接過：“好。”
司命星君事忙，這便告辭：“我下次再來看你。”
雲羅也沒有挽留：“嗯。”
見他走遠，雲羅才執著花朵回轉身，默默將鳶尾花插在瓶中。
楚離有些奇怪：“你怎麽好像不是很開心呢，心不在焉的？”
雲羅悶悶道：“你看錯了。”
楚離便也不再搭話。
楚離很久沒有再幻化出身形，也不再搭理雲羅，雲羅本來負氣不想理他，可是最終還是忍不住問道：“你怎麽了？”
楚離的聲音低沈而淡漠：“我要死了。”
雲羅震驚於他的篤定和微弱：“怎麽會？”
楚玄譏誚道：“你真的年紀大了記性不好，我被關在這裏，本來就是等死的。”
雲羅楞住了：“可是……”
楚離聲音微弱：“可是什麽？”
雲羅怔怔道：“你每天比我還精神，我，我總以為你不會死的……”
楚離詫異不已：“你這麽難過的樣子，莫不是真的喜歡我？”
雲羅目中淚水湧現，這一次，竟然沒有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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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中人自言自語：“那家夥哪裏好看，你這麽念念不忘？有我好看？”從燭火中幻化出身形，逼她轉移註意力。
雲羅終於擡眼，看著那虛幻的身影，黎色衣衫、劍眉星目，英氣十足，只是面上還帶著一點清稚。
雲羅撇撇嘴：“反正是你幻化出來的，誰知道是不是你自己？”
少年有些生氣，但還是鄭重道：“貨真價實、童叟無欺！
雲羅忍不住笑出來。她當初可沒有想過傳說中關在散魂燈裏的妖魔會是楚離這個樣子，剛剛被天帝任命為守燈仙子時心內著實忐忑。
楚離突然喚她：“餵，你不是真喜歡他吧？”
雲羅坦然道：“為什麽不是？”
楚離不忿：“你喜歡的是我才對！”
楚離理直氣壯得令雲羅無語，她只能回之以一個大大的白眼，卻令他笑起來。雲羅更加無語，不過他的確說對了一點。
雲羅原本是司命星君所在南鬥宮的仙女，因為被天帝派到極光殿守燈的時候忍不住跟夷湘抱怨以後就要離開南鬥宮了，夷湘便安慰雲羅以後會來極光殿看她。可是後來沒多久夷湘就被貶下凡了，好在司命星君星臨代替夷湘，時常來看雲羅，而且每次來都會帶給她一朵鳶尾花。雲羅很感激星臨，讓她不至於被整個世界忘記。
極光殿在天宮最北，仙跡罕至。
雲羅百無聊賴，只得向琉璃盞問道：“餵，你是怎麽被抓上來的？是殺了人，還是吃了人？”
楚離化出身形，佯做猙獰：“又吃了人又殺了人，怕了嗎？”
雲羅卻眼也不擡，譏誚：“那真是罪有應得，活該魂飛魄散。”
楚離恢覆如常，不忿：“你生下來就是神仙，站著說話不腰疼。”
雲羅也很委屈：“你以為當神仙很好啊，我天天在這裏看著你，不也等於是和你一起被關在這裏。”
楚離不由莞爾：“那倒是，不過誰讓你生而為仙，連修行之苦都沒吃過，就配享蟠桃了？”
雲羅辯解：“雖然我沒有修行過，可我也從來沒有出過差錯啊。”
楚離卻不屑：“哼，以前沒有，以後可說不定。”
雲羅微微一笑：“就算我出了差錯，也自然會被按天條處罰，不用你操心。”
楚離有些洩氣：“我就是看不慣，憑什麽你生下來就是神仙。”
雲羅奇道：“怎麽，嫉妒我？”
楚離悶悶道：“並沒有。”
雲羅不由自得：“別嘴硬了，你就是羨慕我，自卑自己生下來就是魔。”
楚離突然有些黯然：“其實我也不全是魔。”
雲羅了然：“那更糟糕了，半人半魔，人間的人怕你，魔界的人肯定看不上你。”
楚離詫異：“你怎麽知道？”
雲羅嫣然一笑：“我比你多活這麽多年是白活的嗎？”
楚離嘲諷：“你連人間都沒有去過，有什麽好得意的？”
雲羅卻不覺得：“人間有什麽好，凡人皆為欲望所苦，我可不想去那種地方。”
楚離不信：“你就沒有什麽欲望？”
雲羅坦然道：“有啊。”
楚離驚訝於她的幹脆：“什麽？”
雲羅看了他一眼，笑道：“我的欲望就是，你早點死掉，我好去別的地方。”
楚離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卻無言以對：“你！”
雲羅抱怨道：“這極光殿又冷又偏，真不是人，不，不是仙待的地方。”
楚離憤憤道：“活該！”回到燈中。
雲羅卻還不滿足，湊近琉璃盞露出一個燦爛的笑臉，把楚離氣得不輕。
雲羅總覺得極光殿一日比一日冷，但她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也沒什麽辦法，只好無奈嘆氣。
燈中的楚離問道：“你怎麽了？”
雲羅哈氣道：“極光殿太冷了，簡直要凍死神仙。”
楚離好心道：“燈裏倒是停暖和的，你要不要進來烤烤？”
雲羅白他一眼：“那我還是凍死吧，起碼還可以轉世，好過魂飛魄散。”
楚離又輸了，只能憤憤道：“最好早點凍死！”
雲羅卻有些疑惑：“散魂燈是不是壞了，我怎麽感覺你一天比一天精神啊？”
楚離嚴肅道：“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雲羅詫異：“你倒挺有自知之明。”
楚離謙虛道：“謬讚。”
雲羅再次問起：“對了，你到底是怎麽被抓上來的？”
楚離挑眉：“你凍傻了嗎？你不是已經問過我？”
雲羅不禁微笑：“我知道啊，但後來我們不是變成吵架了嗎，你還沒具體說呢。”
楚離突然有些落寞：“其實上次我是騙你的。”
雲羅愈發好奇：“那是怎麽回事？”
楚離淡淡道：“我沒有殺人，也沒有吃人。”
雲羅不解：“那你怎麽會被抓？”
楚離悶悶道：“仙魔不兩立，有什麽好奇怪的？”
雲羅正色：“極光殿中關的都是罪大惡極的魔，比如昔日的魔君之子，現今的魔君楚玄。”
楚離不屑：“最後還不是讓他逃出去了。”
雲羅忍不住嘆道：“要不是海任被楚姜那個妖女迷惑，怎麽會一而再地犯錯，放虎歸山，害死了天璇和玉衡，也害望舒和飛廉兄妹倆疏遠。”
楚離卻突然怒了：“不許你這麽說我姐姐！”
雲羅驚道：“你姐姐？楚姜是你姐姐？你是魔君之子？”
楚離不忿：“是又如何？”
雲羅了然：“難怪你法力不高，卻被專門關在極光殿。”
楚離挖苦道：“你法力高，不也只是個獄卒。”
雲羅有些好奇：“你好像很關心你姐姐？”
楚離沒好氣：“不行嗎？”
雲羅不以為意，饒有興致：“好奇嘛，她真有傳說中那麽美？”
楚離不禁微笑，自得：“我姐姐是三界第一美人，我確實沒見過有誰比她更美”
雲羅質疑：“比瑤姬還美？”
楚離冷了臉：“若非如此，瑤姬怎麽會非要把我姐姐打入紅蓮幽獄？”
雲羅見他如此，不禁問道：“你姐姐對你很好麽？”
楚離悵然：“她是這世上唯一一個真正關心我的人。”
雲羅不禁疑惑：“你不是魔君之子嗎，說的這麽可憐。”
楚離低聲：“可我的母親只是一個凡人，她生了我便死了，我承受不了魔界的魔氣，父王只能將我放在蓋餘的修羅教神廟裏長大，此後便再也沒有來見過我，只有我姐姐會不時來看我。”
雲羅蹙眉：“你在神廟中過得不好嗎？”
楚離垂眸：“因為我姐姐的緣故，祭司們不敢待薄了我，仍然將我當做王子，可是我姐姐死後，楚玄成了魔君，他一向看不上我，那些祭司們便將我從神廟中趕了出來。”
雲羅也不由心生憐憫：“好像確實有點慘。”
楚離的聲音變冷：“我知道，可憐我的人心裏，其實都在看不起我，我要證明給他們看，我不比楚玄差，我可以為姐姐覆仇。”
雲羅卻不看好：“覆仇？你要怎麽覆仇？”
楚離沈聲道：“我知道瑤姬雖然不再是巫山神女，但每年仍然會回去看望她的姐妹，所以我便在巫山埋伏，尋機刺殺她。”
雲羅無奈：“瑤姬雖然不是天仙，但修為可說在許多天仙之上，你去刺殺她，不是自不量力嗎？”
楚離一瞬頹喪：“不然我怎麽會在這裏？”
雲羅心中好笑，卻認真道：“這麽說，其實你被抓是因為你刺殺瑤姬，既不是因為殺人也不是因為吃人了？”
楚離仍然喪氣：“我在人間才長到十五歲，還不到吃人續命的時候，在神廟中有人保護，也沒有殺人的必要。”
雲羅不禁同情道：“真可憐，你已經被關了一百年了吧？”
楚離反唇相譏：“你才可憐，你不也被關了一百年？”
雲羅不甘示弱：“你被關了一百年還這麽幼稚，一點長進也沒有。”
楚離反擊：“你活了不知多少萬年，還不是跟我一樣？”
雲羅從容道：“那又如何，反正在天宮中也沒什麽事情讓我必須成熟啊？”
楚離突然一笑：“是嗎？”
雲羅摸不著頭腦，但還是自得道：“這你就羨慕不來了。”
楚離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我可不羨慕。”
雲羅也看了他一會兒，忽然把散魂燈從大殿中央拿到角落裏。
楚離不明就裏：“你幹什麽？”
雲羅邊走邊說：“把散魂燈拿得遠一點。”
楚離不解：“為什麽？“
雲羅微微一笑：“仙氣弱的地方，散魂燈的效力也會弱一點。”
楚離挑眉：“怎麽，舍不得我死啊，你不會真喜歡上我了吧？”
雲羅卻認真道：“其實你也挺可憐的，沒犯什麽大錯，只是招惹了瑤姬，就要魂飛魄散了。”
楚離卻不領情：“要你可憐。”
雲羅搓搓手：“嘴硬。”
楚離忍不住問：“你很冷嗎？”
雲羅指指瓶中的鳶尾花：“極光殿這個破地方，真是沒一點好處，你看，連花都凍死了。”
楚離意味深長道：“反正那個人很快就會送新的來，有什麽好可惜？”
雲羅沒有察覺，笑笑：“那倒是。”
楚離看著她：“你怎麽認識他的？”
雲羅回憶：“我以前在南鬥宮當值，司命星君是南鬥宮的首座，被天帝派到極光殿守燈的時候我忍不住跟上生仙子抱怨，以後就要離開南鬥宮了，她安慰我以後會來看我，可是後來沒多久她就被貶下凡了，司命星君便代她來看我。”
楚離不屑：“哼，我還以為有多熟呢，也不過如此。”
雲羅憤憤道：“那也比你強，連一個熟悉的人都見不到。”
楚離看著雲羅茶花般清秀的容顏，言不由衷：“確實強多了，我每天就只能看著你張老臉，連個新鮮面孔都看不見。”
雲羅卻根本不在意：“反正痛苦的也不是我，你繼續看不慣啊。”
楚離無言以對，神色卻有些凝重起來。
沒過多久，雲羅在花瓶之側有些詫異道：“咦，這幾天極光殿好像暖和了些，連鳶尾花都一直沒有謝。”
楚離淡淡道：“我這裏四季如春，可不知道你在外頭的冷暖。”
雲羅看著他俊美如昔的幻影，蹙起眉頭：“你好像透明了點。”
楚離隨口反擊：“你才透明。”
雲羅正色：“我說的是真的。”
楚離悶悶道：“你老眼昏花。”
雲羅白他一眼，不再繼續關註他。
楚離最近一反常態，不僅很少幻化出身形，而且惜字如金。
雲羅忍不住問：“餵，你怎麽了，一天都不說話？”
楚離面無表情道：“煩你了，不行嗎？”
雲羅嘲諷道：“你不會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吧？”
楚離別過頭去：“我只是不想和你說話，你日思夜想的人來了，你去和他說去。”
雲羅這才註意到司命星君正禦風而來，忙迎到殿外。
司命星君微微一笑，喚道：“雲羅。”
雲羅也微笑回應：“星臨。”
司命星君看一眼殿內：“我上次送你的花，已經謝了吧？”
雲羅卻搖頭：“還開得好著呢。”
司命略意外，但還是把手上的花遞給雲羅：“是嗎，那你把這一朵也插上吧，湊成一對。”
雲羅接過：“好。”
司命星君事忙，這便告辭：“我下次再來看你。”
雲羅也沒有挽留：“嗯。”
見他走遠，雲羅才執著花朵回轉身，默默將鳶尾花插在瓶中。
楚離有些奇怪：“你怎麽好像不是很開心呢，心不在焉的？”
雲羅悶悶道：“你看錯了。”
楚離便也不再搭話。
楚離很久沒有再幻化出身形，也不再搭理雲羅，雲羅本來負氣不想理他，可是最終還是忍不住問道：“你怎麽了？”
楚離的聲音低沈而淡漠：“我要死了。”
雲羅震驚於他的篤定和微弱：“怎麽會？”
楚玄譏誚道：“你真的年紀大了記性不好，我被關在這裏，本來就是等死的。”
雲羅楞住了：“可是……”
楚離聲音微弱：“可是什麽？”
雲羅怔怔道：“你每天比我還精神，我，我總以為你不會死的……”
楚離詫異不已：“你這麽難過的樣子，莫不是真的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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